寒枝雀静
CP : 戈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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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雀静
他试图赋予死亡禅意与诗情好让自己能够坦然地接受它
比如用一段小提琴独奏替代那一声被拉长的嘀
01
末班车的最后一节车厢只有零散的几位乘客，传说中灵异事件的多发地
马里奥戈麦斯作为一只新鲜的鬼，不意外地看见几只鬼前辈在靠窗的座位上悠闲地坐着，摆出他们生前下班回家的样子
鬼前辈们在门前排着队准备下车，他摇摇头飘出紧闭的门，难得做一次鬼，唯一的福利怎么能放弃
他飘上飘下躲避着人群和车辆，即便不会被撞再死一次，总归不是什么舒服的经历
公寓的外墙被重新粉刷过，楼下的便利店换了名字，5楼的住户也没有彻夜不停的咳嗽声和争吵声，他缓缓向上飘，直到5楼西侧的卧室窗外
窗框上的超人贴纸已经不见了，胶质留下的黄色印记却还在，他想要用指腹揉搓一下那印记，手却一下子穿过了铝合金窗框
房间里的构造没怎么变，窗台下的木质书桌，左侧的配套书柜，还有靠近门口的单人床
床上睡的会不会是十几岁的自己
慢慢飘过去，俯下身
“请不要吓我，鬼先生，神会庇佑我的”
哈，一个紧紧攥着十字架的少年，穿着印有唐老鸭的可笑睡衣
“请放松，我不是故意要吓你，我只是想来曾经住过的地方看一眼”
十字架重新滑落进有些变形的唐老鸭睡衣的领口，戈麦斯让自己降落在床尾的栏杆处
“你曾经住在这里吗鬼先生”
“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直到9年前我们一家从这里搬走”
“原来你是马里奥”
少年从床上跃起奔向书桌，拉开第一个抽屉，拿出一本有些花哨的硬皮本子，封面上用金色马克笔写着“除马里奥·戈麦斯以外谁都不能打开它”，句尾还加了一个夸张的加粗版的叹号
这个他太熟悉了，他还记得自己认认真真一笔一笔地描摹那个感叹号时的蠢样子，就像这个幼稚花哨的封面
“马里奥，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
“她去世了”
“太遗憾了，不过现在你也死了就可以去找你母亲了呀”
“鬼也是有寿命的，只有3个月”
“好短啊，我还以为变成鬼就能想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想吓谁吓谁呢”
之后又被问了许多问题，这是他死后第一次和活人说话，和一个叫做托马斯穆勒并且看过他日记的十七岁少年
02
他坐在床边准备和刚睡醒的托马斯打个招呼，却再次被完完全全的无视了，一如他死后每一次尝试与活人交流
有些失落，不过还好已经习惯了，做鬼也要有基本的自觉
“昨晚睡得好吗托马斯，有没有做噩梦”
托马斯嫌弃地推开面前的牛奶
“挺不错的，好像没有做什么可怕的梦”
他飘在托马斯父亲的车后面，坐在他教室的后排，站在足球场的边缘看他把身上的浅色衬衫搞得一团糟
他跟在那群吵吵闹闹的年轻人身后，听托马斯因为讲了太冷的笑话被同学嫌弃
直到天边只剩一圈余光，马里奥又回到了有些老旧的公寓
他没有旁听愉快的家庭晚宴，坐在书橱的顶端计划下一步再去哪里看看
他落在台灯上看他还没完成作业就偷偷拿出小说夹在书里看，看他在妈妈的催促下不情愿的把作业写完上床睡觉
“嗨，马里奥，今天过得怎么样”
托马斯突然发声，吓了鬼一跳
“白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理我”
这句话有些微妙，如果鬼能脸红的话他一定连耳朵都红得发紫了
“对不起啊马里奥，我忘了告诉你，白天的我和现在的我不太一样，只有白天的我睡着了我才能看见你，不然连同和你有关的事我也是记不起来的，以前有不怀好意的鬼来吓我，第二天我也只记得自己做了噩梦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
“本来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指的是说白天的我和现在的。但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一个鬼整天缠着他吓他，然后他创造出了我，等他睡着就由我接管”
有些意外，原来阴阳眼这种逆天技能给他带来这么多困扰，马里奥降落在托马斯的床边，想要握住他的手给他安慰，最终还是放弃了
起码暂时不需要费神考虑接下来的去处了
“马里奥马里奥，没事的，自从你来了都没有鬼来吓我了”
“我把他们吓跑了”
“马里奥马里奥，你日记里写想要一只狗，那你后来有养吗”
“没有”
“马里奥马里奥，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设计师”
“哇，我真的在网上查到你的作品了”
“因为生病已经很久没有过作品了”
“那你也是最棒的设计师”
03
“马里奥，今天晚上能看到星星吗”
他穿过几层混凝土飘到天台，只看到厚厚的有些发红的云
“晚上还能看见红色的云吗”托马斯趴在狭窄的窗台努力向外伸长脖子
“被挡住了什么也看不到”
他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坐在书桌上有些低落的托马斯，可惜，他不善言辞，死了也是一样
“马里奥你能带着我飘起来吗”
有些错愕，看到托马斯伸出地手
这还是第一次碰触一个活着的人
碰到的一瞬间他却弹开了，没想到鬼也会有痛感，火烧火燎的痛感
“我好像不能碰你，你还活着，你的灵魂还在燃烧”
“看来只有等我死了才能知道飘着是什么感觉啦”
托马斯就这么躺在乱糟糟的桌子上，头枕在交叠的手掌上
“明天就是——”
“马里奥你会上天堂吗”
“不会，只有被选中的人才可以”
“那你会去哪，地狱吗”
“哪也不会去，就再死一次咯”
没有人接话，也没有鬼出声
他浮在半空俯身看他，年纪轻轻已经有了细微的笑纹，右边脸颊上新冒出的青春痘饱满地有些发亮，普通少年的模样
“明天晚上为止，我已经当了三个月的鬼了”
“哈，好巧，明天是我十八岁生日”
“托马斯——”
托马斯从桌子上滚下来，稀里哗啦碰掉了几支笔，他随便捡起一支，又从作业本的后面撕下一张空白的纸，用力的写上
“明天记得早睡！”
句尾的叹号被一遍一遍认真仔细地描摹，变得圆润难以忽视
平躺在床上，托马斯把自己贴在墙边，拍拍外侧
“马里奥，今天晚上你可不可以躺在这里”
04
早早起床，托马斯看见书桌上放着一张写着记得早睡的纸条
“托马斯，来看我和你爸爸给你准备的成人礼物”
“好的，马上”
他把纸条随意丢在一边，抓起地上的书包跑了出去
十八岁生日这一天，一切都该是顺利的，美妙的
托马斯在校门口遇上了同班的托尼
“今天你成人礼，我们去酒吧刷夜，我们已经订好了包厢，有惊喜哦”
又想起那张写着字的纸条，可十八岁生日谁会像个老头子一样早早睡觉
“好啊”
他相信自己会有一个值得回忆的十八岁生日
托尼所说的惊喜是托马斯同班的一个女生，一个托马斯有些好感的女生
“成人礼第一步，脱单！”
众人的起哄声中，托马斯牵起女生的手
游戏和酒精，和马里奥的十八岁很像
马里奥坐在空调上看他被灌下一大杯啤酒，拿着话筒不知道在唱着什么
10点一刻
那一大杯黄褐色液体，自病后就没再尝过了，他飘下去把手指浸在里面，没感觉
十点40
“托马斯，我多想和你说声再见”
坐在沙发上的寿星正专心地打牌，头上歪歪扭扭地带着一顶纸质的尖角帽
“我多想抱抱你，用那熄灭的灵魂”
十点41
马里奥戈麦斯有很多想做的事，比如养一只狗，成为一名医生，或是去非洲当几天土著，但往往到最后都不能成行
而死亡教会了他一件事
刚刚赢了一局的托马斯不会知道有一个鬼正死死地抱着他，灼热的痛感如同抱着烙铁
